第7章 07
回到紫宸殿。
看着林霏霏脸上说不出的怅惘，霍珣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已经舍不得离开公主宫里了？”
林霏霏立马规规矩矩的收回视线，乖顺的答道，“自然不是。”
霍珣皱皱眉，像是有些不解的继续问道:“我还以为你和涟儿不会相处很好。”
“……”
林霏霏在心里给这人送上一个白眼，感情他当初让她去公主殿里，就是为了看她笑话。但再怎么嫌弃，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
“公主温柔体贴，陛下想多了。”
男人挑眉，然后悄悄凑近了一点，低声问他:“朕以为，从前骄傲跋扈的长乐公主自然是很难容下朕的妹妹。”
林霏霏压根不接他的挑衅，只淡淡答道:“从前是从前，前朝已灭，奴婢就只是奴婢了。”
她气定神闲，神色间倒是没有半分的阴郁，一双水眸平静如初，没有半点波动。
霍珣的目光如细鞭打过来，却依然没有让她动摇半分，于是最后他扭过身去:“这样倒是最好，今日不用你守夜，先回去休息吧。”
林霏霏低头跪安，走出来时，却看到一直陪在霍珣身边的杜公公已经笑意盈盈的等着她了。
“杜公公。”
林霏霏福了福身子，朝着这位大公公问候了一声。
“林姑娘客气了。”
杜公公笑眯眯的给她回了个礼，客气的让她不知所措。
“杜公公，你这是？”
林霏霏有点困惑的问道。
“刚刚陛下嘱咐我，往后林姑娘你就是陛下的贴身宫女之一了，虽然还是在紫宸殿里，但若是平日里，也得跟在陛下身边。”
贴身宫女？
林霏霏想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夕照，再想想往后自己就要一直跟在那个讨人厌的大煞星身边，瞬间就觉得不好了。
可这样的差事，哪里能是她拒绝的？
况且从杜公公的表现来看，在旁人看来，这还是霍珣对她青眼有加的证据了。
……
无语。
林霏霏郁闷的拍着自己的受伤的胸口，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
太极宫门口。
陛下青眼有加的贴身宫女——林霏霏，正百无聊赖的数着面前地砖上的蚂蚁。
看着日头一点点爬上来，她听着内殿里那些老头子们的声音，困意就一点点爬上来。
霍珣精神头可比她足，天蒙蒙亮，他便已起身练剑了，林霏霏神情麻木的在一边端着汗巾等他擦完，还没等她趁他用早膳时，偷偷把自己填饱，这人就已经往太极宫赶去上朝了。
将近午时，才终于散朝。
看着身着朝服的官员们依次出来，林霏霏这才和另一个大宫女准备从侧门进殿。
“砰。”
林霏霏只顾往前，一不小心，却撞到一人，随后那上朝用的笏板便落在了地上。
“抱歉……”
还没等林霏霏说完，她却已经与这笏板的主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林霏霏只想在心里骂一句，怎么是你。
男主的光环实在是过分耀眼，即便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妨碍此刻，顾时安比日光还要灿烂的面庞。
他见到面前的人，也是一惊，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同另一个宫女一起，便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淡淡说了一句:“无妨。”
林霏霏松了口气。
幸好她身边还有旁人，若是让她同顾时安单独碰面，还指不定这强大的剧情会如何强制她走回原结局呢。
藏住心中的后怕，林霏霏跟在宫女身后，一起进了侧间。
太极宫侧殿也有书房，一般下朝后，霍珣会在此面见一些大臣，然后再回紫宸殿。
“陛下面见大臣时，通常都不需要我们陪在旁边，只用进去奉茶，备好茶点，就可以出来了。”
那位大宫女颇有耐心的为林霏霏解释着工作内容。
林霏霏点点头，很认真的跟着她学起来。
“这是明前龙井，掐着尖刚刚献上来的，陛下近日喝的都是这个，泡好送过去就可以了。”
大宫女说的很轻松，但最后又提醒了她一句:“御前服侍虽然是福气，但若是不够谨慎，却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你自己一定要留着心。”
林霏霏点点头，嘴很甜的说道:“多谢姐姐提点。”
泡好茶，又将茶点一并摆上，她这才松了口气，端着托盘，跟在大宫女后面，一起进了殿里。
书房里熏着提神醒脑的薄荷香，室内只有坐在下首的谢文昊和定平侯在一言一语的交谈着，似乎是在讨论即将到来的祭典，而霍珣坐在上位，一字未发。
林霏霏垂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为零。
她缓步走到桌边，放下托盘，先将茶点拿出来，摆在桌案的边角，随后又将茶杯双手捧着，奉到了他面前。
“陛下请用茶。”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混在底下两位的讨论声中，几乎要消失。
霍珣朝她的方向看去，却没有接过茶，林霏霏只能抬头悄悄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让她有些谎了神。
从那次他杀入宫中，强迫她抬头看他以后，林霏霏就再也没有认真看过眼前这个男人。一方面是因为敬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中的排斥。
可此刻再看，却发现不过几月，他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便不同了，大概是远离了现场，他的容貌都温润了不少，其中又添了不少的贵气，真正的成了一个上位者。
而此刻，他正望着她。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引起了下首两位的注意，于是这时也往林霏霏这儿望了一眼，然后便都有些惊讶。
霍珣这时接过那骨瓷茶杯，将茶盖掀起，沿着杯壁轻轻刮了刮，然后才开口:“泡的是明前龙井？”
林霏霏点头应是。
“唔，味道不错。”
霍珣抿了口茶，给出了赞许。
一边由大宫女奉茶的谢文昊和定平侯，也就跟着一起尝了口各自杯中的茶，点点头。
“林姑娘泡茶的手艺很好。”
谢文昊说的一板一眼，像是在公廷断案一样，但却听得出没有半点敷衍。
“……”
而定平侯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身为前朝旧臣，还是个饱读诗书的名门世家，饮着从前公主泡的茶，虽然旧帝昏聩，民不聊生，但他还是为择主的自己又羞愧了几分。
霍珣不动声色的将这些表现收入眼中，又看向林霏霏紧扣着托盘的双手，眸光闪动，最后只吩咐了一句:“退下吧。”
林霏霏如释重负，行了礼就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从殿中出来，林霏霏加紧脚步往前走了好几步，这才能喘过气来。
刚刚霍珣那带着威压的眼神，盯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是离那偏殿近一点，都要被他吃了一样。
大宫女虽然比她沉稳，但同样也是颇为紧张的望着她。能在御前露脸的人哪里会有傻子，刚刚那氛围有多恐怖，经历过的人自然是有感觉到。
“唉，一紧张便又饿了，姐姐我们先去小厨房吃点吧。”
林霏霏干脆的将刚刚的恐惧甩开，打算化为食欲好好发泄。
不过这个点也正是她们忙里偷闲吃点东西的时间，大宫女点点头，便带着林霏霏一起去了。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霍珣这边终于是做主定下了，看着谢文昊和定平侯离开，一边的杜公公正才听到他们一向沉默寡言的陛下突然开了口:
“定平侯见了林霏霏后变化可真大。”
“毕竟旧帝也重用过他们，难免有些。”
杜公公在一边陪着小心的说道。
霍珣毫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真有气节，又不是不能以死明志。”
再想想那日，他那个儿子看着林霏霏的眼神，霍珣便更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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