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夜的风在吹
升到三年级后，机甲的实战课排课增加了不少，从一周两次课改为一周四次课，基本上每个非休息日学生们都要去学习怎么战斗，而休息日也要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应对繁重的作业，正是为了毕业之后的入军团做准备。
联邦非常注重机甲学校，因为人类与虫族的战争从人类来到这个星系就已经开始，持久的战争必将造成人力物力的快速流失，士兵的各项素质都必须得到保障，才能减少伤亡损失。
动员大会就是为了让学生们提前接触各个军团的领袖，努力被志愿军团的将领们看到的平台。
但选择其实是双向的，新毕业生会更多地倾向于熟悉的，或者向他们递出橄榄枝的军团。所以虽然不是每个学校都会去，但各个军团的将领总是会尽可能多的参加这些动员大会，接触即将成为士兵的学生们，向成绩优异的人递出邀请信，以拉拢人才，壮大自己的军团。
为了应对这场大会，和二年级期末考不同，学校把三年级生的机甲修复周期临时缩至一半，更方便学生练习。
一听到这种条件，顾川当即就决定要泡在战斗场，左喻成自然跟着陪练。
他之前打工攒了不少钱，把大会的时间应付过去是没问题的，最近打工也不打了，每天就跟左喻成对练。
于是看着两人勾肩搭背一周的同学们，再次见证了前两年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对头加密通话的场面。
顾川下课就收拾了笔记，看起来被老师讲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无言地挥挥手。
“嗯。”左喻成一看便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是困了要先回去睡觉，“晚上老地方？”他指的是竞技场。
半眯着眼睛的顾川点点头。
四处偷偷注意着两人的同学们惊恐地看着左喻成抬手揉了一下某疯狗的脑袋，被摸了头的凶巴巴beta居然没有立刻出拳，只是抵开了alpha的手并附赠了一个没什么威慑力的瞪视。
左喻成也知道他发热期有点不舒服，就算打了抑制剂也还是会犯困，不再多闹他，放人回宿舍睡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月底。
顾川的发热期在开学一个多周之后结束，本以为没有了不时逸散的信息素，左喻成不会再做出太亲密的动作了，谁知半个月之后，正赶上动员大会前，alpha的易感期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左喻成觉得自己的易感期好像提前了一点。
而且状况意外地糟糕。
休息日的早上，顾川正坐在自习室和宁乐一块写理论课的作业，抬眼见左喻成和狄天翼坐过来，看着两个alpha眼底如出一辙的青黑色扬了扬眉。
狄天翼举起手，立刻离左喻成远了一点，“你们别这种眼神，我俩是清白的哈。”
宁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左大哥看得上你？”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想当年哥也是同时被两个omega追过的男人——”狄天翼又开始嘴上没把门的，宁乐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顾川在狄天翼“哎我开玩笑的”的背景音中，问坐在对面一直没说话的金发alpha：“失眠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让左喻成眉心放松了一瞬，“嗯，”他有些不舒服似的揉揉肩颈，“有点燥，一晚上没睡着。”
“这大哥自己睡不着也就算了，拉着我谈人生，”狄天翼那边哄着宁乐还能过来插句嘴，“从特么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我昨天晚上都以为他要出家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左喻成的反应，开玩笑似的道：“而且三句话不离川哥啊，我这不一早就赶紧带他来治治。”
狄天翼和宁乐都看得出左喻成和顾川关系的变化，但两人都说没在交往。他这是大着胆子在打助攻。
左喻成没有否认好友略有夸张的话，他有些没精神地坐在顾川对面，完全看不到半个月前缠着顾川嗅嗅闻闻的模样，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
顾川也明白过来他说的“有点燥”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红了耳朵，好在披散的发丝挡着，没让自己太不知所措。
等中午时分他们从自习室出来，狄天翼和宁乐说着话走下楼，顾川才回头看向拽着自己外套袖口的alpha。
顾川今天穿的凑巧又是那件灰色连帽薄外套，本来就大一号的衣服被牵着袖子，顾川手都伸不出来。往常左喻成都是直接拉着他的手腕，或者揽着他的肩，今天没精神了反而贴的没那么近了，只牵着袖子好好站在那。
真到了易感期，左喻成反而不敢太放肆，易感期的alpha被omega吸引之后很容易就会沉浸在信息素的控制中，上次一个发热期顾川都要缩在被子里半天，左喻成害怕动作太唐突再把人吓跑。于是即便闻着omega周围隐约的柠檬香气，他也只是忍着。
“咳，这几天就不去训练场了，你好好休息。”顾川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扯不动。
左喻成虽然不离他太近，但明显也不想离他太远，“不用，”他说，“我可以去的，不会影响到训练。”
他说的倒是实话，alpha易感期的激素并不会像omega一样弱化活动欲望保存体力，反而会提升他们的战斗欲。这也是为什么顾川发热期会想睡觉，左喻成则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这个时候适当发泄也是好的。
但或许是他眼底的青黑太过明显，这话落在顾川耳朵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顾川拧着眉头和alpha僵持了一会，叹了口气，用力把自己的袖子从左喻成手里拉出来。
被夺走安慰物的左喻成有些慌，“你生气了？”
顾川的动作一顿，易感期的alpha都这么精神敏感吗？
他摇摇头，却是把身上已经穿了两天的外套的拉链解开，露出里面的条纹t恤。
将外套脱下来简单折叠，顾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件灰色衣服塞进左喻成怀里。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外套……”顾川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荒唐，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迎着alpha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眼神，此刻也只能脸上发热地小声解释：“只是借你穿几天。不是我正好的码数，你应该也穿得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alpha环着背抱住，他的体温可能是因为特殊时期提升了一些，贴着顾川的胸膛格外温热。
“顾川，你知道在这种时候把沾着你信息素的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吗？”左喻成的下巴沉沉硌着顾川的肩膀，声音有些奇怪地缓缓道。
顾川沉默，他虽然性别知识匮乏，送衣服这件事有点暧昧他隐约还是知道的。
其实他知道的还是不全，就这么轻易把衣服给出去了。他只知道alpha会需要omega信息素的陪伴，却不清楚这同时也有承认自己是那人的omega的隐意。
他推了推抱着他的alpha，顾左右而言他：“起来，这里是走廊……”
左喻成停顿一会，听话地起身，只是嘴唇不小心擦过了顾川的颈侧，他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表情恢复了正常。
“谢谢。”听出自己触发了顾川“逃避”机制，左喻成压抑住体内叫嚣着标记这个omega的信息素，面上依旧温和无害，只是眼神暗沉沉的。
“那我穿几天洗干净了再还你。”他说。
顾川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回了一句：“好。”
晚上训练时，左喻成还是照常出现了。或许是因为那件衣服的缘故，他看起来比早上精神了许多，上机甲之后的攻击也非常有力。
训练室模拟了夜晚光照低的环境，四周没有光亮，只有顶上一盏灯散发出月光一样的浅浅光辉。
昏暗给了顾川黑色机甲隐藏的机会，他潜伏着，找寻机会猛地窜出去，手中闪着红光的匕首刺向银色机甲的肩膀——
左喻成反应很快，事实上，他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很兴奋的状态，常常让顾川感到有些招架不了。
这次也是一样，顾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左喻成挡开了攻击，钳制住了双手。
精神力的连接让顾川真的有种被限制的感觉，银色机甲动作不停，却没有真的要伤到他的意思。
左喻成连接着精神力，把黑色机甲按在地上，就连这个动作都是缓慢的。
他钳着对方的前臂，庞大的银色机甲身体伏低，整个覆盖住纤细的黑色机甲，视窗对着视窗。
从外面看去，就像银黑两架机甲在亲吻。
“……放开，你赢了。”明明只是在驾驶机甲进行体术对练，顾川却莫名感到了一丝窘迫。
通讯器那边的alpha轻笑了一声，银白色的机甲缓缓起身，“现在已经十比六了，还来吗？”
顾川不服气，“来！”
酣战到夜半，两人才气喘吁吁地下了机甲，最终他们的战绩是左喻成对顾川14:7，alpha少见的大胜。
赢了的左喻成心情很好，两人并排走在路灯下回宿舍区，四周无人，左喻成偷偷伸手，勾住了omega的手指。
顾川手臂的肌肉缩紧了一瞬，平日里光明正大的抓着手腕倒是习惯了，这会没有人看，牵个手反而还让他脸热起来。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牵着手，慢慢往回走，顾川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们一起站在夜空下看星星的场景。
彼时他们关系还没这么近，站在夜空下他只感到孤独。
顾川抬头，还是同样的星空，漫天繁星碎冰一样的凉意却都化在牵着他的温热手心里。
左喻成感觉到自己牵着的人步伐有些慢，回头看到顾川又在看星星，仰着头的角度刚刚好，于是探过头去，轻轻在人唇角亲了一口。
omega受惊的大猫似的瞪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左喻成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笑，拉着人继续向前走。
夏夜的风还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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