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醋坛大翻
这天上午左喻成和顾川都是第一节课过后就没有课了，狄天翼和宁乐他俩都还要上课，所以左喻成只约了顾川，趁着中午吃饭前去训练室进行一些小练习。
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左喻成想再查缺补漏一下。
他站在教学楼下，左等右等不见顾川人影，通讯也打不通，他只得又上去，打听到顾川上节课的教室。那里的课显然早就结束了，此时只有几个学生零星地坐着，默默为明天的考试复习。
左喻成从后门进的，他轻轻拍了拍最后一排同学的肩膀，询问对方有没有看到过顾川。
“疯……呃，顾川啊。”那人挠挠脸，“他刚好像被人叫出去了，听着是……去校门口了？我也不认识叫他的人，好像指挥系的吧……”
“谢谢你。”左喻成认真听完，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不过以后请别再叫我朋友疯狗了。”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那学生一个“不用谢”卡在嘴里，愣是没敢开口。
毕竟左喻成刚刚的眼神挺吓人。
左喻成没来得及走到校门口，就接到了夏老师的通讯电话。
“……好。我知道了，夏老师。我马上到。”左喻成挂了通讯，眉头紧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不再惦记校门口，而是转了方向，朝医务室大步跑去。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十分刺鼻，惨白的床幔只在人经过时才半死不活地微微晃动。夏敏的通讯刚刚挂断，躺在床上靠着高枕头的顾川就接话道：“不用叫他来的，我都是小伤，不要紧……”
“你躺好！”夏敏瞪他：“我还没来得及说你。明天就考试了，今天你非得在身上挂点彩？”
“又不是我先动的手……”顾川低着眼睑挨训，还挺不服气。
“是，那几个混混是先动手了，”夏敏恨铁不成钢，“你跑啊，你有那个工夫把他们挨个打骨折你倒是跑啊？”
顾川塞着纸团的鼻子皱了皱，没说话。他这些天跟左喻成练得多了，格斗技术见长，下手也越来越没轻没重。
而且都被人打到眼前了，再逃跑也太丢人了……
顾川心里还是要点面子的。
只是他冷静下来之后发觉，自己受了点擦伤就在这躺着被左喻成参观……好像也没比逃跑有面子到哪里去。
他受的伤确实不算重，只是鼻子挨了一拳有点流血，后腰胯骨突出的位置有块不大不小的青紫，眉毛边上有道浅浅的划痕——对方带刀了，但看起来并不擅长使用，抓都抓不稳。在顾川面前搞这种三脚猫冷兵器实在是不够看，只趁顾川没看到之前划了他额角一下，之后就被他一脚踢飞。
对方四个人高马大的混混，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没有受过正规训练，不如顾川那个便宜弟弟耐打，但也不是普通学生能够应对的。顾川却只受了些皮外伤，甚至还怒把人家骨头打断。要不是有学生跑去找门口的驻校调查员，顾川还能再战。
如果这是一场考试，顾川已经算是成绩上佳了。但这不是考试，夏敏还要提心吊胆。
“唉……”夏老师叹口气，他刚刚已经联系了校委报给联邦调查组，那些人持械动手，虽然是普通人，但顾川还手也算正当防卫，相信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顾川这种遇到事情只自己硬刚，完全没把寻求学校老师的帮助当做选项之一的脾气多少有点叛逆。
夏老师看着顾川眉骨边的刀伤，实在是气，要不是他还得去上课，今天非得在顾川耳朵边念经念到他反省。
“别自视甚高，这刀但凡偏一点我看你眼睛还要不要！”他气得伸手去戳顾川的脑袋，故意戳到他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划痕上，恨铁不成钢道：“倒霉孩子。”
“嘶……”他戳的挺用力，顾川再能忍也经不住这么按，吃痛地小声抗议。
左喻成进来刚好撞见这幅场景。
他头发凌乱，呼吸也不甚均匀，看起来是跑着过来的，这会儿却只站在那看着两人发愣。
此时夏敏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站在左喻成的角度看倒像是在拍顾川的发顶。
顾川很少和谁这么亲近。
“左喻成，”夏敏看见他进来，招手叫他：“来，帮我看着这位英雄。”
顾川表情麻木：“……夏老师我真没事。”他不想被左喻成看见这么弱的一面。
“闭嘴。”夏敏听都不听，转而对左喻成道：“情况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今天别让他乱跑了，也别惦记做练习，不急这一天了。药晚上再给他涂一次……”他看了顾川一眼，突然想起这小孩还是omega，腰上那块伤可能不太方便，“啧。算了，让他自己涂。”
左喻成静静听着，夏敏只当他是跑过来还没缓过劲，嘱咐了一通，最后拍了拍左喻成的肩膀，出门赶去上课了。
夏老师一离开，医务室就陷入安静。
顾川实在有些尴尬，他鼻子里塞着纸，半躺在病床上，觉得自己终于体会到了宁乐说的“社死”是什么感受。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为今天失约没办法跟左喻成练习而有些内疚。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尴尬场面，在脑子里找话题。
左喻成不知在想什么，一向是两人中间挑起话题的他也任由场面尴尬了一会。
窗外的蝉鸣声盖过了一切细碎的声音，夏日正午的燥热让这段沉默变得十分漫长。
直到左喻成回神，意识到面前还躺着伤患，有些恼自己轻重不分，皱着眉头坐到顾川床前的椅子上：“你没事吧？”
“没事。”顾川鼻子被堵住一半，声音闷闷的。
左喻成也看出他此时并无大碍，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却又不知怎么问：“那个……夏老师……他……”
“快考试了，他有点反应过度。”顾川无奈地解释，“我可以自己呆着，你如果想去练习就去吧。”
也许是有些尴尬，顾川总想着赶他走，落在左喻成眼里的态度就和刚刚和夏老师呆在一起时千差万别。
alpha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两只手交叉着握住，拇指下意识地互相摩挲，眼神也偷偷瞄向顾川：“你……和夏老师好像关系很好？”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夏老师上课的时候会特地挑顾川上去练他，但也只以为是因为顾川格斗技巧确实突出，老师爱才而已。
可是刚刚两人的举止也过于亲密了些，夏老师也不是顾川的班主任，他和顾家非亲非故，怎么会这么在乎顾川这个学生？
左喻成的手指绞得更紧了。
夏老师是omega，顾川是beta……也不是没可能……
“还好吧……”顾川没能理解左喻成支支吾吾想表达什么，只接他话道：“夏老师严的时候是挺严，但他是个好老师。平常对我都挺好的。”
听着顾川说夏老师好话，左喻成心里闷闷的，他的理智认为这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正向评价，但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打翻了，酸涩感蚕食着他的内心。
他的坏心情看似莫名其妙，却并非无迹可寻。
“……你都伤哪了？”左喻成岔开话题，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的表情管理重新上线，掩盖刚刚有些不安的神情，只是声音依旧低低的：“约你出去的只是学校周围的混混吗？有没有别人在？”
顾川选择性忽略了第一个问题，“我出去的时候门口只有四个不认识的人。但是他们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用他母亲的名义引他出去，“除了顾乔，也不会有别人会做这种事了。”
用脚指头想他都能猜到顾乔的那点心思，无非是他受伤了他们发挥就会失利，报他被拒绝合作的仇。
睚眦必报的事情顾乔从小到大还真干过不少，他才不认愿赌服输四个字，哪怕这次很有可能会连累左喻成的成绩，他也壮着胆干了，无非是觉得抓不到他的把柄。
左喻成却皱着眉头盯着顾川，不接话。像是在等他继续说。
“嗯？”他甚至还发出了疑问的声音提示顾川。
顾川正倚在高枕头上，被他看着不自在地慢慢曲起腿，“……怎么？”
“你的伤呢？”左喻成扬了扬眉毛。
“……”见没糊弄过去，顾川视线飘走：“都是小伤。”他的手下意识攥住t恤的衣摆，被左喻成眼尖地发现。
“在腰上？”左喻成从椅子上站起来，皱着眉头道：“我看看。”他一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伸过去就要掀顾川的t恤——
顾川看见alpha从他上方投下来的一片阴影，惊得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可以在体能室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毫不遮掩地扯起衣服下摆来擦汗，但被人掀开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用！”他往床头缩，抱了个枕头挡在身前，瞪着眼睛看距离他只有半米的alpha：“夏老师刚才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再次听到夏老师三个字，左喻成顿了顿，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他直起身，垂着眼睫不再看向顾川，语气也有些冷淡：“只要不耽误考试就行。既然你没事，我就去找狄天翼和宁乐说明一下情况，下午可能也去练习了。”
等到顾川的应声后，左喻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顾川松了口气，慢慢放下手里的枕头，复又望向左喻成关门离去的方向。
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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